第五章 地宫魅影（三）

我们掉进地下洞穴后去追豆子说的戴红头巾的猪，豆子在最前面带路，我和小西安有一茬没一茬地说着话，豆子刚插嘴和我说话，我就发现身后的小西安没了。我们赶紧退回来寻找小西安，只在左侧洞壁上发现了一个小裂隙，让人始料不及的是，小西安的声音竟从裂隙里传了出来。我和豆子挖开裂隙寻找小西安，身后的退路却被堵死，我在窟窿那头看见了一张戴着红头巾的鬼脸，正在我和豆子左右为难时，头顶上突然掉下来一块碎石，然后我接住了小西安的头盔，我们正面面相觑，却突然听见了小西安的声音，接着我们就看见小西安的头从洞道里伸了出来。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和豆子根本没注意小西安在说什么就把他从洞道里拖了出来，豆子拍着小西安的脑袋说：“奶奶的，赶紧告诉豆爷，你是啥妖孽？”

豆子的反应很正常，那个洞道我们并没有挖通，面前的小西安脑袋上好好地戴着头盔，如果他不是假冒的，那他是从哪里钻出来的？还有，我手里的头盔是谁的？

小西安被豆子拍疼了，用手捂着脖子喊：“豆子你清点，我的脖子可比你屁股伤得重，经不起你这种折腾。”

一听这话，我和豆子都明白这的确是小西安，同时问道：“你是从哪钻出来的？”

小西安却扬扬手里的东西说：“你们被它糊弄了吧？”

我和豆子莫名其妙地看着小西安，他手里拎了一块红色纱丽，纱丽看起来已经有些年头了，但颜色还很鲜艳，一看就是我们看见的红头巾，只是不知道这东西是怎么落在小西安手里了。

小西安把红头巾交给我，自己返回洞道，从里面拖出来一只抖成一团的动物，这东西的脑袋缩在怀里，看不出来是什么，但是从毛皮和颜色来看，好像是只狗。我心想，这年头狗都成精了，冰雪屋里有黑狗黄毛子，这里有戴头巾的狗，要是我们再遇到个长翅膀的狗也不稀奇了。

豆子没那么好的耐心打量它，用登山镐戳了一下，这动物猛一吃痛，凄惨地叫了一声，露出来一张尖尖的三角形脸盘。我一下子就看出来这是什么了，我们总想着没见过的吃人生物，倒把这种常见的东西忘掉了，这玩意儿沙漠猎人经常看见，就是狐狸。

豆子笑道：“奶奶的，又被这鬼东西忽悠了一把，豆爷我这也算在小阴沟里翻第二次船了。”

我和小西安都笑起来，我们都知道豆子这话是什么意思，头几年豆子刚被抓壮丁到“盛阎王”的部队，还是个生瓜蛋子，贼胆大，我们都叫他楞头青。那时候部队里大多都是从当地老百姓手里抢东西吃，新疆本来就是不毛之地，再遇上兵荒马乱的年月，老百姓种粮食的很少，所以日子过得非常艰苦。我们这些人也都是苦出生，一半的时间

都在沙漠里打点野货填饱肚子。豆子见我们经常能打上野兔和黄羊非常眼馋，有天夜里就自己扛着枪出去了，在沙窝子里掏了大半夜没掏出兔子来，倒掏出来一窝狐狸，豆子打伤了老狐狸把小狐狸拧断脖子找了根红柳拴上挂在腰上，继续去追受伤的老狐狸，沿着血迹跑了一夜看见大戈壁里出现了一棵歪脖子树，树下面做了个穿红袄的大姑娘，豆子那时候年龄小，一看见女的就脸红，眼见这么个标志的大姑娘连话都说不利落。那姑娘到也落落大方，一双黑眼珠滴溜溜地转，就是脸色有点苍白，她告诉豆子自己是附近的村民，刚嫁出去不久回来走亲戚，还没到家就遇到了土匪，毛驴和孩子都被土匪抢走了，自己的一条腿也被土匪开枪打伤了，要不是跑得快估计也没命了，现在跑到戈壁滩上迷了路，就打算在歪脖子树上上吊。那年月别说是土匪，“盛阎王”的队伍也和土匪差不了多少，豆子年轻气盛，平时就看不惯我们打家劫舍的行为，一听说遇到了土匪，心想八成是我们的队伍，心一软，就给大姑娘治了腿伤，一直把大姑娘背出戈壁滩送到她说的村子附近，还把打死的小狐狸送给她，这才美滋滋地回部队。我们见豆子一晚上没回来，第二天大中午回来的时候身上都是血却两手空空就问他遇到了什么？豆子自豪地把昨晚的经历告诉我们，有经验的老兵便告诉他，他被狐狸精骗了，豆子不信，说狐狸精这东西只在神话传说里有，那只不过是人认为狐狸狡猾虚构出来的，老兵们见他不信，就让豆子带路一起去看大姑娘说的村子，等找到地方才发现那里是一片荒地，零星地葬了几座孤坟，自此以后豆子就恨透了狐狸，心也变得硬起来。现在事隔这么多年猛地又被狐狸耍了，豆子便抽出牛角刀要把狐狸的肠子拽出来。

这狐狸也愣是贼精，看见豆子眼露凶光哀号着直往小西安怀里钻，我看见它的两条后腿都没了，估计是小西安干的，就对小西安说：“给它个痛快吧，反正也活不了。”

小西安觉得狐狸可怜有点舍不得，我就把先前自己和豆子被它捉弄，差点堵死在洞道里的事情告诉了小西安。小西安狠狠心就把狐狸宰了，豆子脸色不好，我就让他把皮子贴着衣服穿在身上。都说狐狸肉是酸的，我们没敢吃，但也不舍得扔，把肉剔下来带上备用。

小西安这才告诉我们他的经历，其实也是被这只狐狸糊弄的，这狐狸不知道是怎么跑到地下洞穴里来的，也不知道在这里活了多少年，不过洞穴里多得是山鼠供它食用，这块红头巾应该是它从哪个坟窝子里刨来的，狐狸活得时间长就成了精，戴着红头巾在地穴里装神弄鬼。小西安说它可能不是第一次这样害人了，手法非常熟稔，当时我们三个按照前后顺序进入洞道，为了节省能源，只有豆子头上的顶灯是打开的，我走在中间，小西安

跟在我身后。一开始小西安只顾着和我说话，没感觉异常，走了一段时间后，他发现豆子顶灯找出来的光影里有四个人的影子，在他后面还有一个小孩，看身量和尸孩的身高差不多。我们只有三个人，是不可能出现四个影子的，小西安悄悄回过头去却没有在身后看见任何东西，他以为这地穴里不干净，又有尸孩这一类的东西，本来想告诉我，猛一回头却看见一团红色往左边一窜就不见了，就这么一分神，我和豆子已经走出去了好几米，再想叫住我们来不及了，小西安便跟着红色追了过去。他起先并不知道这东西是狐狸，只觉得这玩意儿的动作怎么这么快，明明看见前面是个洞，一转眼就变成了一堵墙，只在墙面上露出一条裂缝，后来发现是狐狸才明白那是狐狸边跑边打洞，它打洞的姿势是很奇特的，在挖掘的同时后腿飞快地把碎石和冰层垒砌起来，这就好比是两个人在干活，一个人挖洞，两一个人垒墙，不过畜生到底是畜生，再聪明也赶不上人，小西安眼看前面都是挖不完的裂隙和墙，干脆停下来举枪就打，其实在那种情况下要打中目标是很困难的，但这狐狸一听见枪响就吓破了胆，直接趴地上连尿都吓出来了，小西安逮住它一看竟是这么个东西，还人模狗样地戴着红头巾觉得哭笑不得，剁了它的两头后腿这才返回来找我们。

我虽然听说过不少狐狸骗人的故事，但是，像小西安这么离奇的还是第一次听到，想了想又问他：“那你前面说的楼是什么意思？”

一提到楼，小西安激动得两眼泛红，说：“羊头，咱们这次大发了，我觉得我们找到古楼兰的宝藏了。”

我和豆子都吃了一惊，小西安看我们俩不信，说：“只可惜那东西我过不去，不然我一定带点好东西让你们瞧瞧。”

小西安这话明显得前后矛盾，我突然发现了一个漏洞，看着他说：“你一共看见了几只狐狸？”

“几只？”小西安笑道：“就这一只都差点害死我，还几只。”

我的脸色一变，说：“这地穴没那么简单，恐怕狐狸也不止一只，如果你一路追赶过去把狐狸垒起来的洞道都打通了，那我和豆子去找你的时候那些墙又是谁砌的？”

小西安显然没有考虑这个问题，大概是突然发现一座地下楼太激动，让他丧失了最基本的警惕性和判断力，一直到他返回来打通裂隙从我们挖出来的洞道出来都没有发现这个问题。

豆子看着他一脸迷惑的样子说：“你和我们一样，追狐狸的时候后路被其他狐狸堵死了，只不过你小子运气好，我和羊头在后面给你挡着，把堵死的路又给你挖出来了。”

我点头说：“看来当时并不是一只狐狸在引诱你，而是一群狐狸在围攻我们，我和豆子就看见后面有张戴红头巾的鬼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