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宫魅影(全)

第六章 死亡之眼(二)

休整好驼队,头领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处罚郎中,对于头领的养蛊之术我们知道的仅限于驼队出发前,大胡子在我掌心上放的那条蜈蚣,在豆子的咄咄逼人下,头领终于撸起袖子让我们再次目睹了蜈蚣的风采。

郎中是个打断腿都不会皱眉的家伙,面对头领手臂上蠕动的蜈蚣却惊得面无人色。

老爹和其他人大概是在沙漠里被这条蜈蚣吓破了胆,也都跟着向导颤巍巍地跪下。我心理上有点小黑暗,白骆驼救醒我们的时候,驼队并没有死人,也没有少人,不知道头领是怎么用这条蜈蚣威慑住这些亡命徒的,我想,单凭这么看着,也不会让这些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们如此惧怕,看来头领身上还有我们不知道的秘密和手段。

我的想法很多,但头领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突然从腰间拔出牛角刀抛在郎中脚边,说:“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你还有一个选择,切下一根手指,然后离开驼队,从此与驼队再无瓜葛。”

这种选择对于以驼队为家的寻宝者来说无异于最严厉的酷刑,我想郎中即便是吞下这条蜈蚣也不会答应。

不出所料,郎中的身体抖了抖,猛地咬牙说:“来吧,随便你给我种什么虫蛊,我都会接受,但我绝不离开驼队,即便是死我也是驼队的人。”

“好,这才是真正的汉子。”头领点了点头,从怀中摸出一个瓷瓶,倒出一小粒红色丸剂递给郎中,毫无感情说道:“你将它服下,这粒药丸中的虫蛊会在两日之内钻出药丸进入你的身体,如果你再也不出差错,幼虫永远不会长成成虫,可是如果你再次背叛我,我将驱动虫蛊,每日傍晚它们都会在你体内啃噬,最多两个月它们就将长成成虫从你体内破茧而出,到那时,即便是我也再无回天之力。”

郎中的嘴角抽了抽,微一犹豫,仰头服下了这粒药丸。

头领的目光终于从郎中的身上移到了地上跪着的其他人,他的目光犀利、冷峻,透露着血腥和残酷。

向导默默地拾起地上的牛角刀,叹道:“我没什么可抱怨的,跟了你这么多年,原本应该很了解你的脾性,怪只怪当时被饥饿冲昏了头脑,没能听从你的命令,现在我切下一指自罚吧。”言毕刀光一闪,向导左手的小拇指便被齐根切下,头领很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便让郎中替他包扎……

“完了?”豆子咂着嘴,很失望地打了个哈欠对我说:“羊头,咱们失算了,早知道是这么个故弄玄虚法,咱费那么大劲在这里杵着干吗?有这功夫可以补一大觉了。”

豆子的话尽管直白得有点令人不齿,但正好说到我心里了,我原本以为会是多么骇人听闻的举动,没想到只是一粒小药丸,谁知

道这东西到底有没有头领说得那么玄?至于向导自残的一幕,虽然带点血腥,但是和我们一路上摔打过来的经历相比,简直就是小儿科,我意犹未尽地拍拍豆子的肩膀说:“既然头领说那是虫蛊,应该没错,不然你也吃一粒试试?”

小西安见我和豆子一搭一档,“扑哧”笑出声,说:“豆子吃这玩意儿估计要拉肚子,万一把尿泡折腾坏了,以后咱们的供水就断了。”

豆子一巴掌扇过去,小西安机灵地躲开,豆子扇了个空,骂道:“你懂个鸡|巴,羊头说要相信头领,要试也得你试,你小子都被虫人掳过了,还怕这些小虫子吗?”

头领冷哼一声,并不理睬我们的冷嘲热讽,扭头对郎中说:“不要妄图用药驱走蛊虫,会断送性命的。”

郎中蔫头耷脑地点头,这当儿,跪在地上的其他人已经相继拔出牛角刀切下了自己的小手指,不一会儿,地上已经聚集了好几根手指,却没有一个人发出惨叫。

即便是我们这些看惯了生死的人,也不由地暗暗佩服。玩笑归玩笑,看见众人这么听话地自残,可以想象到头领的虫蛊一定超乎想象的惊悚诡异,我也不由地替郎中捏了把冷汗。

回到屋子里,石头突然问我:“羊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不太明白她的意思,反问道:“你指什么?”

石头逼视着我,说:“我一直觉得你是条光明磊落的汉子,本想你会阻止头领对郎中下蛊,可是你为什么要让豆子煽风点火?”

石头居然是这么看我的,我恼怒不已,脸顿时黑下来。

豆子现在在石头面前没一点脾气,说他软骨头都不过分,但现在看见石头逼问我,不由地替我抱不平:“我说你咋好了伤疤忘记疼?前几天在沙漠里郎中可是要吃羊头来着,合着我们都差点给他们打牙祭了,你咋现在胳膊肘子往外拐?”

石头愣了愣,突然泄气地坐在炕上,摇头说:“我知道你们个个都是有恩必报有仇也必报的人,但是这一次你们真的把头领看错了,他是个好人。”

“好人?”我冷笑道:“好人会进入这个驼队?好人会对自己的手下下蛊?好人会在你背后开枪?”

石头想说什么,我挥挥手说:“我对你的那些逻辑和神圣使命没兴趣,我只知道保护好自己的兄弟,大伙儿都能活着逃离‘盛阎王’的魔爪,然后吃香的喝辣的,怎么逍遥怎么过,你要是对我期望太高,估计会让你失望。”

其实说这些话的时候我的底气并不足,从知道石头是女人开始,我就毫无条件地保护她,脑子里也会有将来找个机会问问她愿不愿意嫁给我的念头,但是咱好歹也是个大老爷们,被一个小女

人这么咄咄逼人,吃了亏还得和血吞实在觉得窝囊,所以脑子一热这些话就脱口而出了。

豆子和小西安都吓了一跳,现在在我们三个大男人心里,石头不止是宝,简直就是我们的女神,想到她娇美的容貌和婀娜的身姿,我们浑身都是劲,对她惟命是从还来不及,怎么可能挤兑她?

石头皱着眉看了我许久,才说:“羊头,你变了。”说完也不搭理我们,自己走到里间闩了门。

豆子和小西安目瞪口呆,我闷闷不乐地躺在炕上,心里琢磨着晚一点再过去给石头陪个不是,没多一会儿就睡着了。

我是被一种焦躁的情绪惊醒的,醒来时豆子和小西安睡得正香,我没有惊动他们,蹑手蹑脚地出了门。

准确地说我并不知道自己要到哪里去,或者说我根本没有目标,我的脚好像不受我的控制,僵硬地迈往一个方向,就像饥饿的老猫嗅到了鱼腥味,兴奋的同时还带着点儿血腥。我觉得思维和行动已经脱节了,但是却搞不清楚控制自己身体的这股力量是从哪来的。这种感觉很奇特,就好比你的身体里面还住着另外一个人,平时他处于冬眠沉睡状态,夜深人静才会苏醒过来支配着躯体的空壳四处游**,只不过今天的本我还没有睡觉,夜晚的这个灵魂占据上风,本我虽然能感觉到它的存在,却无法控制它。

我的惊恐是无法言表的,在用牛角刀轻轻拨动偏角房门闩的一瞬间我似乎明白自己打算干什么了。这个房间异常偏僻,尤其离头领的房间很远,除非有不得以的理由,我绝对不可能摸到这里来。头领那晚受到玄石印章的蛊惑挖食人心脏的血腥场面猛地跃入脑海,令我血脉喷张的是我现在的举动与他那晚如初一撤。

我的头皮都要炸裂开了,难道说我要成了第二个头领,乘人们熟睡之机挖食人的心脏?我的心本能地抗拒着,身体却不由自主地一步步向**熟睡的人靠近。

从我携带玄石印章以来驼队没有发生任何变化,我也没有感觉到身体不适,被黑沙暴袭击以及郎中等人的反目让我对驼队充满了敌意,对头领的警惕性与日俱增,但是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也会变成头领那样蚕食同伴的恶魔。

我心里不住地喊停,额头上的汗水下雨般淌下来,心里暗自抱怨豆子和小西安今晚睡得太死,怎么我出门这么大动静都没把他俩惊醒,即便丧命在他俩的刀下也比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要好。

我的手已经高高举起,眼看就要落在对方的胸膛上,眼睛却猛地看见了无比诡异的一幕。我整个人都懵住了,那股控制我的力量也随着视线的冲击消失殆尽。因为过分惊愕,我的手忘记放下来,依然高举着牛角刀僵立在床头。

(本章完)